那河边竹制的筒车,在水流的推动下,把一竹管一竹管的水提升到空中,然后缓缓降下,一一倾倒入通向田野的沟渠.
因此,这个村庄叫做筒车村.
在暮色中,那些田野上积木一般的农舍炊烟升起,远处传来水牛的叫声.
晨光熹微,筒车再次展现它高大的轮廓,在空中画出它圆形的转动的身影.
筒车的前身是竹.竹在画家的笔下,在诗人的歌行中,超凡脱俗.它是正直、虚心的,它甚至是传达民间疾苦的.中国文人,有人无竹不居.
筒车对农田的灌溉,也仿佛一首诗歌,那些从沟渠里或低处水田里第二次提水的脚踏龙骨水车,是诗句的韵脚.
龙骨水车的龙骨,是一片片由低处向高处间隔相等整齐排列的方形木片,当农夫农妇们和他们的儿女们仿佛悠闲地双手趴在水车的木横杆上,用肌肉发达的双脚踩动木轮,一片片小木板便依次上升,将白花花的河水从低处送往高处,从河水汩汩流淌的水渠或者蓄满河水的稻田送往高处干涸的稻田,让所有的稻田变成一块块明镜,倒映着有云的天空.
那排列有序,依次上升的小木板,犹如翻动着的一页页书,向田野讲述着河流,是稻田从小的童话.
读了童话的稻田,会仰望空中那年迈的筒车,想念那在远处昼夜推动筒车的河流吧?
他们一边想念,一边劳动着.
稻田们辛勤种植绿油油的秧苗,让秧苗在风中翻动绿浪,让无边的田野,撒满绿色的音符.然后,也许是洪水泛滥的夏天.浑黄的河水,淹没了河流与村庄,让屋顶、树,漂浮在水面.
这时,
筒车解体,竹片与竹筒,随波逐浪.
一季的辛劳,付诸东流.
此时此刻,洪水让我把河流比作母亲不能自圆其说.
没有洪水的夏天后面,是金黄的秋天,稻浪滚滚铺满田野,田间白鹤,起起落落.